自然。

    洗笔，沾墨，换笔，或横扫，拖、压、拉、晕、描、点，天音略微飘忽的大袖子下，手腕白皙纤细，却是带着一股劲力。

    这一次画鬼，可能关乎自己的命运，她毫不拖泥带水，一气呵成。

    这一尊恶鬼，体态稳健雄壮，凶悍的姿态中带着一种独特的意趣，或许是天音心境的改变，不只是为了表现恐怖而恐怖，还有了更高情态。

    这恶鬼，通体黝黑，硕大的脸庞一双圆瞪的大眼，狰狞中显出几分荒诞，两支弯角以枯笔扫成更显苍劲坚硬，雄浑健硕的身体用水墨晕染，坚实与松垮虚实结合，描绘出了鬼生于地狱，那种邪恶，不自律却又天生强悍的独特身形。

    整个恶鬼没有用一点颜料，通体全部用水墨化成。

    望着画中鬼，天音肩膀不自觉的起伏着，反复感受到了这鬼视世间凡人为儿戏般的杀戮本能。

    被自己的画震撼，也是醉了。

    倒不是天音不想染色，只是她没有灵画颜料，所以她画的时候还留了一些白。

    画鬼画的如此凶恶传神，也有一种成就感……也不是一定画美丽的东西才会开心，画到位了，自然会感到一种满足。

    “只是……画是画完了，如何将这鬼招出来呢？”招不出来可就糟蹋这白绢了，不过如此长的一匹白绢，现在天音也只是在前端一角，站了一小块地方而已。

    天音开始回想之前的情况，那鬼是如何从画中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恶鬼先生，请出来吧？”

    “本大人……啊不，本，本小姐是你的主人。”

    “恶鬼，恶鬼，你帮我抵挡赐婚如何？我带你去山中狩猎野猪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果然，在画中之时，命令无效。

    “我当时，并没有开口……”天音想着，当时她只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担心。

    对了，如果自己循着这种心境。

    有时候，越是担心，越是可能促成这件事的发生，越是紧张怕出错，越是做不好，怕什么来什么……

    天音的内心，开始循着这种心境引起内心的波澜起伏，想，却又是不想，这是一种禅意，万华小姐曾对她们讲过。

    天音的内心开始在忧虑，畏惧之中，又期待又害怕这恶鬼什么时候忽然蹦出来扑向自己，这种矛盾的心意引起了强烈的心意波动。

    惶——！

    一阵难以形容的动响，白绢之上，墨灵流动，形成了比之前更大的旋流，那通体青黑，黑暗与幽影相溶的恶鬼，从白绢之中爬了出来，爬出来的时候，身形诡异的不断变大……

    天音深深的呼吸间，一头通体高约两米的恶鬼，悬浮在房间当中，在这低矮的房间里显得尤为高大。

    天音心跳加速，她知道这是很冒险的举动，如果出来了恶鬼不听自己的命令，那就可能要了她的命，但她对自己画出的对象，还是有着一种特别的信念。

    “退后。”天音还是有点怕。

    那恶鬼迟疑了一下，这一刻对天音来说犹如过了半个时辰。

    恶鬼似乎无法在空中长时间悬浮，周围的墨流大部分散去，恶鬼粗大的脚板一步向着天音跨来，落在地面上，这让天音脊背都湿了。

    然而落地后，恶鬼就开始朝着后面退去。

    天音终于松了口气，如果不是带着几分自己的画笔痕迹，谁又能习惯和这样凶恶丑陋的鬼怪相处。

    “停，就站在墙角等着。”

    恶鬼照做，憨憨的站在墙角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你，能说话吗？”天音试着问道。

    恶鬼不答，双眼狞视天音，仿佛若不是接受了天音的命令，它随时要扑上来将少女撕裂似得。

    但是，它似乎只能服从天音的命令，某种意义上，它的存在，是天音赋予的，也许因此它才不能违抗天音。

    “你叫什么？从哪里来？”

    恶鬼依旧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想来，这恶鬼是不能说话。

    “走到门口，挪开移门出去，站在屋外…站岗。”天音试着命令道。

    恶鬼似乎智力不高，走到门口，“蓬”一下，将整个移门挪开，搁到一边，低头，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脆弱的移门还是被它给弄坏了。

    不过，这也让天音感到这鬼确实很有力量。

    有力量，才能为自己所用，否则就只能拿去吓人了，天音心有余悸的想道。她冒出一个命令恶鬼在外面把门修好的念头，想了